想起钟鸿川,俞锐突然问道:“钟老最近身体怎么样?”
俞锐摇了摇头:“我什么都没说。”
在此之前,不管是OPO的人,还是心外孙主任,甚至连钟烨本人都去找过病人家属。
“如果再晚半天,心外那位病人可能也不行了,而且——”
俞锐点点头,也没再多问。
嗓子干得都快冒烟了,俞锐摘下胸牌本想刷瓶功能饮料的,钟烨快他一步,先伸手过去,刷了两瓶啤酒出来。
他怔愣一瞬,望向窗外渐渐消失的落日,脑海里闪过16床的脸,有敬佩也有惋惜,甚至很遗憾也很不舍。
忙碌一天,手术中心也渐渐安静下来,周围偶有人路过,连脚步声都显得有些空旷。
俩人就这么背靠走廊扶手,看着窗外缓缓下沉的落日,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酒。
当一个人躺在病床上,不能动也不能说,甚至无法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意愿,只能任由他人决定自己的生死去留。
算是职业病了,当医生的时刻都得保持清醒。
话说一半,钟烨呼吸微沉,转头看向俞锐:“不止心脏,还有眼角膜,肝脏和肾脏,家属也一并签署了器官捐献同意书。”
万般情绪交杂,实在很难说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。
“行吧,反正也快下班了。”俞锐接到手里,掂两下,“咔嚓”一声,掰开拉环。
他淡淡喝下一口啤酒,说:“谢就不必了,我也没做什么。”
可当时俞锐态度坚决,这件事又的确是在强人所难,梁主任和钟烨都已经做好放弃的心理准备了,没想到还能在关键时刻迎来转折。
其实,和OPO跟钟烨推行鼓励器官捐献一样,俞锐从藏区医院调回来以后,一直就在身体力行地科普推行生前预嘱。
“是生前预嘱。”俞锐只回了他五个字。
最后也是真的没办法了,OPO的梁主任才会舔着一张老脸找上俞锐。
不过他除了喝水,剩下最多就是咖啡,啤酒基本没买过。
哪怕一开始就说好的,可事到临头,即便患者本人不想过度治疗,但家人却不愿放弃的病例实在是太多了。
良心的谴责,情感的割舍,道德和伦理的较量之下,病人的尊严和意愿逐渐被忽略,甚至被抛诸脑后。
于是走到最后一步,插管,鼻饲,电除颤,乃至于气管切开,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全身插满管子,只能绝望地煎熬。
一直熬到油尽灯枯,咽下最后一口气。
毫无质量的延续生命,不仅是在增加病人的痛苦,连病人最后应有的一丝体面和尊严也荡然无存。
而生前预嘱所要解决的,正是“尊严死”的问题。
尽管在国内,生前预嘱并不合法,但已经有一部分医学界人士自发地组织起来,开始从科普到实践过程中,逐步进行推广。
俞锐就是八院最支持生前预嘱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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