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不担心这么做,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!
但申屠嘉很担心,丞相+准储君接连倒台,所引发的政治风波和动荡……
一前一后行走在未央宫外,紧贴着北宫墙的蒿街之上,听闻申屠嘉这极尽磊落的说教声,刘荣只颔首一笑。
如果三句话之内说不清自己的来意,申屠嘉扭头走人都是轻的!
便是替先帝教训一下不肖子孙,也根本没人能说什么。
言罢,申屠嘉陡然一拂袖,脚下也加快了速度,竟迫使刘荣小跑都有些追不上,只得略显失态的撒丫奔了几步。
“公子,只剩最后一句话的机会了。”
在殿外的瞭远台,天子启负手而立的身影,更好似在于申屠嘉对视。
申屠嘉不反对削藩;
循声望去,待看到那道身影,原本还打算和申屠嘉同行,商量后续对策的朝臣百官,便极为默契的快步离去。
原因无他;
随后,却也还是面不改色的竖起第二根手指。
“——我这是在螳臂当车啊~”
直到天子启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护栏彼侧,这必将垂名青史的对视,便此拉开了当今天子启的时代。
“陛下等这一天,等了很久。”
对于刘荣的话,申屠嘉原本是不屑一顾的。
“今先帝大行,父皇即立,说不定此刻,吴王老贼已然厉兵秣马,开拔在即……”
“老臣,可以听公子说三句话。”
——申屠嘉是开国元勋,纵是老迈,也终归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猛人。
近乎绝对的寂静中,一声稍显稚嫩的轻呼,将众人的目光纷纷从申屠嘉身上吸引开。
“别说是乡邻故旧,便是友朋、族亲,但凡是敢求上丞相府的,我都会毫不留情面的赶出去。”
“故安侯且留步。”
“如果三句话之内,老臣还听不出个所以然,那便请公子,恕老臣无礼了……”
“便是拼了老命,我,也一定要阻止陛下!”
“——一句。”
见此,刘荣不敢耽搁,赶忙再道:“其二:吴王老贼反形已具,不过碍于先帝威势而不敢擅动;”
只不过,终归是开国老臣,又是元勋最后仅存的硕果;
“实在是有一件事,如果不和丞相诉说一番,便极有可能让我汉家,亡了社稷、断了宗庙……”
甚至可以说,申屠嘉是如今朝堂之上,最支持削夺诸侯王权力的重臣。
·
“找上故安侯,我确实是有私心。”
削藩!
“故安侯不愿同乘,而是打发仆人独自将马车驱回,只愿和我步行,不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吗?”
“——若是同乘,难免会有人中伤丞相和我,说我二人‘密室私议’‘居心叵测’之类。”
“弥留之际,先帝百般托付:一定要让我这把老骨头,再多看顾汉家宗庙、社稷几年!”
因为怕;
申屠嘉怕将来,到了九泉之下,无颜面见历代先皇……
“——父皇必定会削藩,关东诸王必定会举兵谋反。”
“多年压抑,一朝得以迸发而出……”
滴溜刘荣,跟滴溜小鸡崽也没什么区别……
“不知能否有幸,与丞相同行?”
“但只是同行而已,又是皇宫外一墙之隔,光天化日,朗朗乾坤。”
“哪怕是群臣避道、礼绝百僚的丞相,在这位陛下面前,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……”
闻言,申屠嘉面上仍是一副铁面无私包青天的表情,对刘荣也带着满满的疏离。
对申屠嘉深深一拱手,方道:“故安侯,会死。”
·
·
·
“公子应该知道,丞相作为百官之首,是很容易受到皇帝猜疑的。”
如是想着,申屠嘉老迈而又坚定地面庞之上,只悄然涌上一抹感伤。
——申屠嘉很清楚:丞相和皇长子走的太近,究竟会为汉家带来怎样的灾祸。
这第二句话,倒是让申屠嘉稍迟疑了那么两秒。
看出申屠嘉异常的情绪波动,随行的朝臣百官也不由回过身,各自遥望向远远落在身后的宣室正殿。
“——但这私心,不是想让故安侯助我住进太子宫,而是想要请故安侯,为我汉家宗庙、社稷之安危,保全自己的性命。”
“若不然,一俟宗庙颠覆、社稷不存,原本有心住进太子宫的我,就只能祈求那吴王刘濞坐上皇位之后,能放过我这个‘先帝皇长子’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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