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份;
“但陛下方才说了:作为天子,要考虑的不是某人想不想反、敢不敢反,而只需要看这个人,有没有为乱的力量。”
“对于《削藩策》可能引发的后果,朕和晁内史先前也考虑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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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若刘濞联络匈奴人,北方燕、代、赵三国就算不乱,也会被匈奴人牵制;”
“但臣也同样不会忘记当年,仅仅是个文吏的晁错,不惜花费九个月时间学了雅语……”
“法家拿区区一个晁错,仅仅只是冒着‘晁错身死,法家再度蛰伏’的风险,便要图谋学派的兴盛。”
每想到一点,天子启的脸便会黑下去一分;
到最后,脑海中那份《大汉疆域图》被代表叛贼的黑色染去过半版图,天子启的脸色,已然是阴沉若水……
“如今,丞相却提出了截然相反的意见。”
“如果不做好最坏的打算,真到了局面糜烂的那一天,陛下,又该如何是好呢?”
“陛下啊……”
“太祖高皇帝之时,臣虽然只是个默默无闻的马前卒,但这汉家社稷得立,终归有老臣一份。”
“——兵法亦有云:未算胜,先算败。”
而在殿侧,申屠嘉也终于站起身,颤巍巍对天子启长身一拜。
“无论晁错是否愿意,现当下,全天下法家士子,都将晁错看做了法家复兴的希望。”
“宗庙社稷,立时缥缈……”
“万一匈奴人狠的下心、舍得下本钱,更极可能还会自北地、陇右方向,直接向箫关施压。”
到这时,天子启已经彻底默不作声,显然是被申屠嘉这番话语戳中内心,陷入一阵忘我的沉思之中。
“朕,有些不知该如何抉择了……”
“可是陛下、汉家,是冒着社稷颠覆、江山变色的风险啊……”
“事成,法家便可自此复兴,晁错可为申不害、商鞅之后,法家又一‘圣贤’;”
“只是在晁内史看来,最后的局面,大不至于糜烂到如此地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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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秦亡汉兴,法家弃嬴氏而事刘;”
“——晁错,是在用我汉家的宗庙社稷为赌注,为法家博一个光明的未来。”
“陛下觉得,晁错看重的是什么?”
“还是陛下?”
稍挪了挪身子,感觉膝盖、腰背的酸涩舒缓了些,便呵笑摇头道:“晁错,不敢。”
“如此,箫关、武关、函谷皆临敌,关中三面受敌,汉家内忧外患。”
“自秦亡而汉兴,申不害、商鞅的徒子徒孙,便都背上了助纣为虐、助秦残民的骂名。”
“老臣对汉家的情,总比晁错这后辈要深、对宗庙社稷的重视,总比晁错这后生要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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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晁错此人,确实有真才实学;单论学问,也当的上一声:国士。”
便见申屠嘉颤巍巍起身,在宫人搀扶下走到殿侧,于刘荣左侧首席坐下身,再发出一声长叹。
见天子启终于说出这句话,申屠嘉只觉如释重负,甚至大咧咧长呼出一口气。
说到最后,申屠嘉面上笑意,便尽为一阵唏嘘感叹所取代。
“北上纠集齐系,再西进裹挟淮南系;”
“臣,可以支持陛下推行《削藩策》。”
“而自太祖高皇帝兴汉至今,晁错,是第一个得以跻身朝堂,得居高位的法家重臣。”
“而在老臣看来,与其说晁错是汉家臣,倒不如说,晁错是法家士。”
“若是这般,关东除边墙燕、代、赵,以及梁国,便已然全反……”
“但希望陛下在推行《削藩策》之前,可以做好最坏的打算。”
“以最坏的打算为前提,尽量做好充足的应对准备,才能确保陛下和老臣,将来不至于以发覆面,无颜面对太宗孝文皇帝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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