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,周仁面上那副‘生人勿进’的清冷神容,也悄然带上了一抹由衷的崇敬。
而平日里,申屠嘉‘铁面无私’‘两袖清风’,连带着整个丞相府,都永远是一副公事公办的作态,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人情可讲。
“怎料不过三代……”
——单父终根,是汉家第三代中牟侯,食邑二千三百户,侯府坐落于尚冠里中间靠外的位置。
“想来如今,怕是都没米下锅了吧?”
便是仅一个‘不贪污受贿’,都是放眼整个天下汉官,也只能找到个位数……
而现如今,申屠嘉因《削藩策》而恶了天子,又被天子启勒令闭门歇养,即将‘失势’,那些觉得申屠嘉拉低自己逼格的功勋二代们,便逐渐开始挣脱束缚了……
见自己的举动,并没有引来什么可怕的后果,反而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望,那彻侯面上更添一分得意之色。
“——申屠丞相,大可不必如此倨傲嘛!”
不能怪这两人要求太低;
如果没有丞相的身份,像申屠嘉这种食邑五百户的‘伪彻侯’,其实大都是没脸住进尚冠里的。
曾在朝中任过职,又实在没做出什么成绩,便就此赋闲在家,整日里胡吃海塞,吃喝玩乐,纯一闲人。
“丞相近来可好?”
侯府外,一名衣着华贵,大腹便便,脚步虚浮的彻侯,正对着紧闭的侯府大门叫嚣。
“哦……”
又见周仁躬身一礼,当即便拱手迎上前:“不过几日不见,都有些思念郎中令了……”
“想当年,初代中牟侯单父圣,何其温良恭谨?”
“久闻故安侯两袖清风,便是丞相的俸禄、侯国的租税,都拿去供养军中故旧。”
“中牟侯这身子,可是愈发矫健了?”
“故安侯家中,压根就没有可供差使的下人呐?啊?”
“倒是我记性差,忘记了;”
——就说此刻,敢驻足于侯府外,看申屠嘉笑话的人,谁人没个一千几百,甚至好几千户的食邑?
就申屠嘉这种食邑五百户的侯爵,别说长安尚冠里了,便是放眼全天下,都很难再找到第二个。
——面瘫脸周仁,竟然会主动跟人打招呼?
但这些人不知道的是:两袖清风的当朝丞相,和深沉持重、作风俭朴的当朝郎中令,究竟是怎样的惺惺相惜。
“竟是汝坟侯……”
正跪坐于案前的申屠嘉,见周仁的身影出现在凉亭外,便已经是含笑站起了身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申屠嘉在尚冠里的生存,只会愈发艰难……
人群喧闹间,一声温和、沉稳,又极具穿透力的问候,惹得众人齐齐侧目;
待看清来人,又不约而同的别过身去,更有甚者,直接就抬脚离去。
“申屠丞相可安好?”
还是那处小院,还是那个四面透风,被谎称为‘书房’的凉亭;
“拜见丞相。”
平日里,尚冠里的功勋贵戚们,对申屠嘉这个五百户食邑的侯爵住在尚冠里、降低贵族身份的逼格,其实是颇有微词的。
眼下,这都还只是试探。
看出单父终根的尴尬,汝坟侯周仁也没多言,只淡然折过身,抬头望向故安侯府那朴实无华的牌匾。
对此,申屠嘉显然也没什么意见,只含笑摇摇头:“都这把年纪了,又能怎么样呢?”
“不过是凭着年轻时,在行伍中打熬出来的底子强撑着,为先帝、为陛下,再多看顾看顾宗庙社稷罢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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