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石青色弹墨绸枕,狭长的凤眸阖着,安安静静的,只是眉心微微皱起一道痕迹。
他总爱皱眉,一副不好接近的冷戾模样,年轻时倒还看不出什么,现在上了年纪了,眉心就跟烙上了一道印子似的,怎么抹都抹不开一般。
“我不走,只是去把幔帐放下。”
顾沅轻声道,平静柔和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,从他浓重深邃的眉眼,高耸如山的鼻梁,再到他锋利的嘴角,一一看了过去。
好像年纪大了些,嘴角就更薄了,越发显得冷清冷心。
视线又落在他仿若刀裁的的鬓角,黑色的鬓发下掩映着几根银丝。
顾沅伸手去摸了下,心头一颤,只见面上那层黑发下,藏着许多根白发。
他竟然有这么多白发。
顾沅咬了咬唇,一时间五味杂陈,喉咙也像是梗着一根刺,咽不下去,拔不出来,难受的很。
看来他这般着急传位,是真的累了。毕竟皇帝这份差事,劳力又劳心。
“以后你再不用这样辛苦了,我们放松身心去游山玩水,安享晚年。”她俯下身,柔软的嘴唇落在他的额头,语调轻轻软软。
似是听见了她的话,男人蹙起的眉心缓缓松开,呼吸也变得均匀又平稳。
顾沅扯了下嘴角,将金钩上的幔帐拉下。
床帷间暗了下来,顾沅躺到他温暖的怀中,闭上眼睛,很快也陷入沉睡。
一夜好梦。
翌日上午,晴空万里,阳光灿烂。
带着一众贴身宫人、侍卫,并五辆装满行囊的马车,顾沅与裴元彻离开了皇城。
掀开车帘,回头望向那巍峨高耸的朱色宫墙,还有高阁之上那两道恋恋不舍的身影,顾沅心头感慨万千。
一眨眼,她就在这座皇宫里过了大半辈子。
长昭十八年的初夏,她被聘为太子妃,排场浩大的迎入东宫。
一入宫门深似海,十九年过去,她的儿子成了这个皇宫的新主人,她成了太后。
太后,三十五岁的太后。
实在是年轻了些。
“都要出宫门了,别看了。”
马车里的裴元彻见她还保持着掀帘往外望的动作,伸手拍了下她的臀,随意道,“坐好。”
“你这人!”顾沅脸颊泛红,扭头瞪他,“有话好好说,别动手动脚不要脸。”
裴元彻混不吝,戏谑朝她笑,“一张老脸要来作甚。”
长臂一伸,轻而易举将顾沅给搂入怀中,薄唇微勾,“沅沅,都老夫老妻了,你怎的还这般容易害羞?”
顾沅腹诽,老夫老妻也不代表不要面皮。
面上却是叹道,“刚才看到念念掉眼泪,我这心里总感觉不是滋味,你说咱们这样跑出去玩,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?”
裴元彻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她的耳垂,“我们又没生而不养,养而不教,念念那孩子快十三了,再过两年都能寻夫婿了。还有宣儿,都十八的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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