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动也不敢动,五脏六腑结冰了,甚至连冷汗也发不出,一桶冰水,劈头盖脸浇在她身上。
她不敢动,不敢说话,更不敢上前拉住津岛修治。
他拉开惠子,掀开白布,死者狰狞的模样暴露在人前,一些仆妇受到了冲击不由后退两步,有些人用手掌挡住了视线,眼神却又躲躲闪闪往手指缝里钻。
要是津岛修治看见了,多少会优雅地嘲讽一句:[真虚伪啊。]
他现在却没有这心情。
他把和服袖子卷上去,手上不合时宜地戴了副橡胶手套,以专业的手法勘探了老人脖子上的伤口。
[并不是很完整,砍了两次,第一次刀刃卡在了骨头缝里,随后又补了两刀才彻底把它斩下来。]他在心中念念有词,冷静得不像是人类。
眼神向前挪移,武、士刀落在地上。
他走近几步,观测刀刃。
[原来如此。]发出了然的感叹声。
[原来是这样。]
“别哭了。”惠子听见了小少爷的声音,从脑袋后传来,声音冷冷清清,让她的怒火腾得一声蹿上心头,甚至盖过了心里的痛。
“你明白什么!”她泪眼婆娑,津岛修治的脸倒映在瞳孔里,他的五官有些模糊,看不太清楚,“你懂什么!”声音嘶哑得像野兽,“他死了!我血缘上的父亲死了!我很恨他,但我没跟他讲这件事!”她叫嚷着,“我要告诉他我恨他!”
耳边传来比风更加轻柔的声音:“如果真恨他的话,干什么哭?”
“我也有话想要跟善壬老师说。”他蹲下身,直视惠子的眼,“我想跟他说谢谢。”
“但也没有机会了。”
他几乎是苦恼地呢喃:“就像是我所喜欢的人,帮助我的人,最终都会染上厄运,不幸地死去一样。”他对自己说,“真是太糟糕了。”津岛修治在说这话时,表情忽然变得生动了,他的嘴角先向上扬,又往下挂。
惠子想:[我几乎有点同情他了。]
她能感觉到,小少爷的话,是打心眼儿里说出来的。
“少爷!少爷!修治君!”门外传来“咚咚咚”的脚步声,有人迈着小碎步在走道上狂奔,几十秒后,阿重穿着新熨烫的、没有一丝褶皱的平整和服,从门外冲进来,她惊慌失措,大袖子立刻蒙上了津岛修治的眼睛,女士面对血腥的虚伪做作,一点儿都不存在。
她真的担心津岛修治。
“我们快点出去。”她说,视线全集中在津岛修治的身上,“别看了。”她低声说,“被吓坏了吧?”
津岛修治的口鼻被宽大的和服袖子捂住,他闻到对方衣服上的熏香,迟疑地点点头说:“大概。”停顿两三秒后他说,“是的。”
他拉拉阿重的和服下摆,对宛若第二个母亲一样的女人说:“带我出去吧,阿重。”
“好的。”
穿和服的女人,带他走了。
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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